【遇見,不一樣的生命風景】王冠翔/最終一切都會有好結果

什麼最難?練心最難!
要你停止、能阻止你前進的永遠就是自己……

除非時間具有返回功能,否則我完全不可能意識到自己會與「42.195公里」結下不解之緣,更不可能預料到自己會在二○一七年底掛上世界六大馬拉松串連起來的「蜜糖波堤」(六星獎牌,Six Star Medal)。

你說:「為什麼要跑世界六大馬拉松?」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還得先談談我為什麼開始跑馬拉松?

「跑馬」這件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起因或哲學,合理的、荒謬的、動人的、愚蠢的,畢竟面對這種折磨人的歷程,一位身心還算正常的跑者,無論如何都會找出一些能夠合理化或催眠自己的理由。

我的慢跑之路自然也是如此。

媽媽的離世,無疑就是遠因。原以為利用忙碌工作占滿自己所有時間後,時間就會順勢帶走一切,卻沒料到情緒仍久久未能平復。自己早已不自覺深陷在電影《全面啟動》(Inception)裡所描述的「混沌」(Limbo),未死也非生,卡在什麼都不是的邊境徘徊,對於生活種種,感動與熱情不再。

然而我並非獨身,不但有父有妻還有一對兒女,怎麼看都不能就這麼自私地躲藏在自己建構的灰暗空間裡,於是我奢望著能做些傻事,什麼都好,只要能帶領自己離開混沌。

近因則是跟很多人一樣,遇上了身體老化、代謝退化,體重卻不斷進化的重重危機。恰巧有位好友在二○一三年我的生日時,送我一只運動穿戴裝置,天時地利人和湊成了機緣就開始了這樁傻事。

收到禮物的我卻一直不敢開箱,就這麼以拖待變了快四個月,一來總覺得對好友不好交代;再者,前面提到的危機依舊四伏,終於下定決心,展開定期慢跑練習。

最初我沒想透過跑步達成任何目標,只是想找件事占據時間,讓自己暫時忘卻失去媽媽的傷痛。穿上跑鞋對我而言就像是某種儀式,既像是某種逃避,又像是某種治療的儀式, 我跑,沒有什麼特別意義,就是為了逃避不願承認的現實;我跑,並沒有什麼特別動力,就是渴望遁入思緒裡的空白。

然而將時間拉長後,一切彷彿厭食症患者吃下了爆漿瀨尿牛丸,吞嚥之間,意外地讓我拾回了部分熱情。

爾後依著運動穿戴裝置心率區間所設計並自動產出的十週課表努力練習,後來回過頭去看,才理解當時到底吃下了什麼課表,當中包括輕鬆跑課表、間歇跑課程、高心率訓練課表、LSD(Long Slow Distance,長距離慢跑)等。

不論是夜黑風高或淒風苦雨,就這麼一個人呆呆地跟著運動穿戴裝置的要求,一步步完成每次的練習。有天課表規定心率要連續二十五分鐘跑在155~168 BPM之間,我跑了個十一公里均速05’30″,最快的一公里均速04’25″,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

訓練期間即使經歷許多情緒上的高低起伏,但回過神來我又更積極投入。畢竟年紀就算沒一大把,也至少一小把了,隱隱約約能從關於自己的Big Data,看到缺什麼、愛什麼、要什麼、貪什麼。缺的,外人不見得知道;愛的,可能永遠無藥;要的,不一定能得到;貪的,常常讓自己摔跤。時間讓人懂了很多,不懂的卻也越來越多。

夜闌人靜時常常加了對耳塞,輕輕地感應自己的呼吸、律動與心跳,全為了讓過去的自己提醒自己,任何事都必須勿忘初衷,回過身,面對任何困難的選擇時,就得在眾多選擇中,選上某些讓自己很不舒服的種種,而凡此種種,通常都是正確而必然的選擇。

電影《金盞花大酒店》(The Best Exotic Marigold Hotel)裡,主角有句有趣的對白: 「最終一切都會有好結果,如果現在不好,代表還沒到最後。(Everything will be all right in the end. And if it is not all right, then it is not yet the end.)」

而我和馬拉松的交往亦如是,妄念很苦、沉澱很苦;鍛鍊很苦、歷程很苦;身體很苦、心靈很苦,但我永遠相信最終的一切都會變得美好,而如果當下身陷困境,不夠美好,那表示我還得努力不懈,繼續朝著終點奔跑。

 

── 文章未完,全文刊載於793期《皇冠雜誌》三月號。

王冠翔
【王冠翔】
電通安吉斯集團安納特總經理以及Social Impact Leader、台灣數位媒體應用暨行銷協會理事、財團法人大同文化基金會副執行長。熱愛運動與挑戰,也是世界六大馬拉松台灣最速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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